盲人律师陈光诚5月31日(星期四)美东时间早9点在纽约曼哈顿的外交关系委员会发表演讲,并接受现场提问。以下是陈光诚回答提问的部分(听译,内容有删节):
问:中国政府在这些法律的努力上变得糟糕的原因是什么?
陈光诚:我觉得群体事件发生的原因,是因为社会的不公平。他们用的方法就是用压力,镇压一切。仿佛这样,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。我过去六、七年的经历清楚的告诉我这些。中国的法制正在越来越恶化,去年,掌握政法的党委副书记说:“我不管法律是什么,我就是用非法的手段,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。”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
如果你不能表现的公正,如何期待别人呢?……这是一个多么差的榜样。
问:……你相信中央政府知道在临沂发生的事吗?你对下一界政府处理类似临沂这样的问题有何期待?
陈光诚:他们当然知道在地方发生了什么,但我想他们不完全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,他们听了很多报道,但是他们没有与人们直接沟通的渠道。所以他们听到的在很大程度上的是带有偏见的。我想没有人可以阻止历史的步伐,就算中央政府也好。不论中央政府想前进或是后退,都将被迫向前进。如果中央想做,当然他们能做到。这需要时间,也需要人民的支持。
问:……你在美国可以做些什么?
陈光诚:让我们还是不要假设。我们可以看到中央政府让我来这里学习,不管他们过去做了什么。只要他们朝向正确的方向前进,我们就需要给予肯定。我们不应该出于习惯性的思维,挑战他们的所做的一切。如果有人一直做的不错,偶尔做错了,那你要说:你做错了。如果有人过去一直做错事,但现在做得对。那你应该说:你做对了。……
问:1989年64事件,陈希同最近发表一本书,这本书说他自己不应该负责任,高级领导应该负责六四,你怎么想?
陈光诚:问题是谁在控制社会资源。谁控制谁就应该负责。如果你掌控着一切资源,但却不想负责,那是没有道理的。……以我自己的经历,去年,就有这样的问题。党委书记是一把手。但同时他也是二把手,可以下命令。他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。如果你想起诉某人,你只能起诉二把手,而不是一把手。这根本不合理。
另外一个,去年10月份,他想让我搬到监狱,当很多人质疑这件事,他说:“我只是听从领导。”所以我问他:“如果他们让你抢劫,你要照做吗?”……
问:可以说有两个方面可以改变中国,一个从外部,一个从内部……你看到他们高层领导内部的斗争到了什么程度?……
陈光诚:我想任何体制都不是顽石一块,牢不可破的。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。中国在转型的历史关键时刻,所以国际上的关注是非常重要的。你刚才提到了外部力量,如果他们是真诚的,负责任的,真是想帮助,那这个力量是很重要的。
但最终,中国公民社会的发展和它建立后的完善,这都需要中国人自己。如果中国人自己都不关心这个社会,那这个社会如何运行?
另外一点,许多人都想一朝成事,这是不现实的。我们需要一点点的努力。如果每个人都可以贡献一点,那这个结果会很好的,你不能期望一朝改变。
问:为什么后来改变主意想来美国了?
陈光诚:我当时在美国使馆说我不想离开中国,是因为我不想申请庇护。我不知道中美在进行战略对话,因为我被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。至于美国是不是会收留我,美国是秉持民主与人权的价值观,如果拒绝我的请求,你可以相像结果是什么样的。表面看来是外交问题,但实际上是当一个人生命受到威胁,你是否要出手相救。……
问:关于藏人自焚,是怎样看的?……
陈光诚:很长一段时间,无论他们是非法拘禁我还是虐待我,他们通常的说法是:我是一个叛国者。我想叛国者这个词有很深远的历史,他们忘记了这个词在中文里是指对汉族的背叛。但在中国不只有汉族,只有忘记别的民族的人才会用这个词。
我想问题是他们现在不把西藏看成是兄弟民族,我觉得每个民族都应该视其他民族为兄弟姐妹。人人都应该为平等对待。这可以解决问题。这是我个人的看法。不论哪一个民族被别人践踏了,都会反抗的,这是毫无疑问的。
问:请评论一下薄熙来的问题
陈光诚:薄熙来的事件在发展,根据我的记忆,在山东08年09年的时候,有一个山东省副省长(注:是指07年济南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段义和爆炸杀死情妇柳海平),他为掩盖他的罪行,他有一个情妇,包养了13年,他用一个遥控炸弹将她炸得粉碎。所以薄熙来案例不是个例,山东的例子我也不觉得是唯一的例子。对待山东的事要非常小心,所以如果中央政府如果不能控制它的党员与官员,他们将失去对这个国家的控制。
问:你对在有生之年,中国出现真正的民主有多么乐观?
孔杰荣:他才40岁。(众笑)
陈光诚:我很乐观。用我的一生来等待太长了,过去的几年,信息时代发展的很快,现在中国,如果你不想别人知道你最好别做。人们用各种方式传播信息。你真的能够掩盖吗?不能。所以官员凌驾于宪法之上,人们越来越无法接受。我想中国会很快改变,但是需要所有人共同努力。
问:……中国是一个很好的市场,在中国制造商品比美国要便宜很多,美国公司在中国能扮演什么样的公民角色,在提高中国的人权方面,他们是否可以有所作为,包括可以允许建立工会。
陈光诚:你应该问外国公司这个问题啊,如果一定要我说些什么,我只能从另一个角度谈,身无分文的人与有收入十万的人有着不同的生活,而一个身价百万的人与身价10亿的人差距就没有那么大。如果解决了基本的生活问题,那么下一步你真正需要的是你的精神领域,这是我的答案。
问:你在《纽时》发表的文章说,中国有许多法律,但没有法治。中共现在仍凌驾于法律之上,如何让中共与普通公民一样都遵守法律?
陈光诚: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》说,中国应该依法治国……所有的政党、组织都《宪法》之下。为什么党不遵守法律?这个我还要研究。……如果他们破坏法律,他们不受到惩罚,他们可以逃脱。如果犯法会受到严惩,他们(中共)会不得不遵守。也许这是所有社会需要经历的。
问:……中国公民、中国网民绕过互联网的防火墙来了解真实的信息有多么重要?
陈光诚:我之所以知道一些事情,是因为我希望我可以尽我所能去了解。如果我能够得到信息,我会好好利用它……中国网民对中国非常重要,中国有句话“兼听则明,偏信则暗”。但是为了从更多渠道了解消息,这对于中国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,如果你只听一言堂,你的世界是黑暗的,如果你从各个渠道听取,你是光明的。如果你做的是光明磊落的,你为什么害怕别人知道?……
问:如果中国政府今天也在听你的演讲,你认为它会正面对待,将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,还是变得更加严厉。
陈光诚:……我想中央政府会有一个正确的对待。否则我今天也不会在这里与你们说话了。他们作出了正确的决定,所以解放思想,是写在《宪法》中的,我想他们会做的。但是地方政府,它们在倒退,需要更长时间来改变。
问:我也是一个律师……美国政府应该做什么来促进中国的法治?
陈光诚:他们可以再加把劲。因为如果你们更努力,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到。至少要比现在做得多得多。我知道国与国之间的外交是很复杂的事情。但人权是人类最基本的尊严,如果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你都不关心,那么其他的东西都太表面了。……在中国的乡村,那里的人都很善良,一个理性的社会,一个守法的社会,人们可以很自由的表达他们的善。但是现在,如果你表现你的善良,你可能会陷入危险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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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光诚在纽约首次公开发表讲话
我还想说最后一句话:这个世界在我看来,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到的。如果你想做,你就能想出一个办法来。没有什么困难是不可以克服的。我不知道你怎么想,我想每个人,如果努力了,都会比我做得更好。
陈光诚在纽约的“对外关系协会”首次公开露面
中国盲人维权人士陈光诚星期四(31日)在纽约知名智库“对外关系协会”(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)发表公开讲话。
这是他两个星期前抵达美国后首次公开露面。
当被问道美国能做什么来促进中国的法治时,陈光诚回答说,“他们(美国)应该更加努力。”他说,中国的法律仍然遭到践踏,他以上个月从山东临沂逃跑后他的家人遭到报复来说明这一点。
他说,大国之间的外交是非常复杂的事情,但是不论你如何解释,人权是最基本的人类价值。
陈光诚从家乡逃出后躲进了在北京的美国使馆,当时正值美国国务卿希拉里·克林顿即将到中国参加战略对话。
陈光诚说,“我不知道有战略对话这件事,因为我与所有人都失去联系,被与世隔绝,所以这纯属巧合。”
有人问陈光诚,如果中国政府不准许他回国,他认为将来在美国他还能对中国起到什么作用?
陈光诚说,中央政府准许他来美国,这是前所未有的。“不论他们过去做了什么,只要他们朝正确方向做,我们就应该给予肯定。”
陈光诚还对家人特别是哥哥和侄子的遭遇表示担忧。
他的侄子陈克贵被控“故意杀人罪”。当地官员发现陈光诚逃跑后冲进他的家,陈克贵用刀与他们抵抗。
陈可贵的律师说,陈克贵没有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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